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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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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東北人愛開車,或者說最習慣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車,讀大學和工作後,林凜認識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人,發現人家就知道利用別的交通工具,高鐵、飛機,甚至是客輪,東北人總能一腳油門就過去了。

但凡家裏有輛車的,第一次去大學報道,甭論多遠,總是父母開車送。高中有個同學考上福建的大學,一家三口提前了十幾天出門,一則為了去南方玩玩,二則留出開車和休息的時間。所以林凜下意識地認為,宗遇肯定是開車過去,很快想起來,萬一他是坐飛機呢,說一路順風似乎不太恰當。

說到不愛開車的人,她能想起很多,其中不乏兩任前男友,譬如蔣佑文,他逃避開車的借口那樣多,拒絕去接林凜的次數也是那樣多,她並非矯情得非要折騰男友,只是覺得他但凡表現出那麽一點兒願意繞路接她的意願,作為女朋友自然也會體諒,可惜他一次都沒有,總是在抱怨堵車有多煩、有多累。

從小到大不管去哪兒,林忠一定要開車送她,她家不算大富大貴,但也是被父母嬌養長大的,這種落差多少加速了她抽身的決意。

林凜並非懷念起蔣佑文,不合適的戀人以分手結束再正常不過,她只是想起宗遇去北京接她,心中的滋味有點奇怪得難以言喻,雖然他在林忠面前謙虛地說她開了不少車程,其實不過兩個小時,甚至不知道他吃藥的副作用到底真的消散沒有,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有些後怕……

想著想著,林凜忽覺不對,無聲告訴自己,管他開車還是坐飛機,和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,她要是再想起他,怕是他的奸計真的要得逞了。

但宗遇確實是開車去的。不如去北京那麽遠,一個下午也就到了,宗俊霞是不可能替他開車的,甚至對宗遇車裏放的歌單百般挑刺,非要他換成八九十年代的經典老歌,粵語的也也行,宗俊霞結婚前就曾獨自勇闖廣州,粵語說得不行,歌倒是會唱不少,酒局應酬上難免要整個節目。

宗遇都快煩死她了,教她怎麽在音樂APP上找歌單,隨口抱怨了句:“跟你坐一個車真沒意思。”

“那把你媽扔高速上得了,你自己去,我腿著兒回家。”

“說這些沒用的。”宗遇不耐煩地接道。

宗俊霞最會察言觀色,眼珠子一轉,嗤笑道:“你一整這德行,就是心裏有事兒,你感情上不得志,拿你媽撒氣,真是個大孝子啊。”

“我怎麽就拿你撒氣了,我敢嗎?一天天的,凈給人當狗了。”

“你這麽大的狗,難馴,一般人不樂意養,流浪的命兒。”

這話無意戳中了宗遇,張開嘴什麽都沒說,又閉上了。

天黑前到哈爾濱入住了酒店,此番他們母子倆倒真是為正事兒來的,無關生意,宗俊霞進房間不到十分鐘,這下倒是手腳麻利了,猛敲宗遇房間的門,他昨夜失眠,總共沒睡幾個小時,和衣躺床上剛瞇上眼就被吵醒,不耐煩地開門問宗俊霞幹啥。

他就知道肯定是見她哈爾濱的朋友,個頂個的能喝酒,烏煙瘴氣的,宗俊霞問他去不去,他自然拒絕:“不去,我被灌醉了誰把你擡回來啊?帶點兒腦子,快喝多了打電話叫我,地址提前發我。”

“我大兒子就是靠譜兒,那媽走了啊。”

“有人接你沒啊?沒有我送你。”

“有,你媽啥排面?能沒人接嗎,開的車檔次不夠我都不上,擱酒店門口等著呢。”

“別廢話了,你趕緊去吧,少喝點兒。”

房間恢覆安靜,宗遇躺床上又瞬間沒了困意,本就因為感情上的事兒心煩,讓他形容有點粗俗,他覺得對林凜那種無力的感覺可能像ED,也就是俗稱的陽痿,他還正值壯年,身體功能也健全,就體會到了這種感覺,太崩潰了。

同時他又有點兒心疼宗俊霞,年輕時吃了不少的苦,總算遇上個有錢的陸慶德,又是個靠不住的,錢也守不住,雖說這幾年房地產不景氣,但陸慶德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,怨不得世道。人不在了之後,宗俊霞徹底撐起了家,這兩年他收了玩心,開始正經做事,幫了宗俊霞不少,但自認做得有限,飯局他是真討厭,以前混日子玩兒也挺愛喝酒的,酒量隨宗俊霞,絕對不差,可現在一聽有局他就煩。

雖然嘴上和宗俊霞不說軟話,他也心知肚明,必要的飯局是用來鞏固朋友的手段,人喝了酒都感性,話就好說了不少,這對於宗俊霞來說就是打游戲的一個任務,完成了就行。

他已經打算出門了,去幫宗俊霞擋酒,能喝多少是多少,雖然因為他是宗俊霞的兒子,宗俊霞那些老朋友總愛灌他。

臨出門前,他還是沒忍住,給林凜打了個語音。

林凜一看是宗遇的來電都楞了,心想這個人真是一點兒也沈不住氣,中午言之鑿鑿地表示自己要在她面前消失一陣子,這才幾個小時過去,又來撩閑。

鈴聲都快結束了,她才接通,沒說話。宗遇難以置信地看了兩眼手機屏幕,確定她接了,有點兒竊喜,但一下子又不知道從何開口,畢竟他有些篤定地認為她不會接。

沈默了半分鐘,宗遇才說話,聲音有些低啞:“忙著呢?”

林凜心想她一個無業游民忙什麽,敷衍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下午看房子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她的回應有些冷淡。

“就這麽不樂意讓我幫忙,朋友的關系都不行。”他忽然也有點兒洩氣,莫名覺得疲累,像是真ED了。

“不是。”林凜無奈地解釋,語氣裏還有強撐著的高傲,宗遇聽聲音都能想象得到她端著的樣子,“明天去。”

他就笑了,又趕緊收斂,生怕讓她下不來臺:“好,放心了。”

他這話接得有些死,他們之間一直是他主動,林凜就不知道該往下說什麽,也並不擅長。幸虧他很快就把話接上了:“我到酒店了,正打算出門去找我媽,她飯局多,又要喝酒,有點兒煩,我怎麽這麽不想去呢?”

林凜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,心想他這是在跟她撒嬌嗎?真受不了。又想起他總是說他媽,從未提過他爸,妻子去赴飯局,丈夫比兒子更應該幫襯,於是她便問:“你爸呢?”

“來哈爾濱就是看我爸的。”

“你爸不是在柳城?”高中時人盡皆知,宗遇的爸爸是搞房地產的,肯定應該在柳城。

宗遇頓了幾秒,語氣又有些蕭瑟,低聲說:“不在了。”

林凜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,聽得滿頭霧水,快速做頭腦風暴,推測出來,他爸應該是去世了,可能是哈爾濱人,所以葬在老家,這幾天估計是他爸的祭日,所以母子倆回去祭拜一下,這也是宗遇心情低落的原因。

她並不擅長安慰人,憋了半天吐出一句:“那個,你節哀啊……”

宗遇沒忍住笑出了聲,趕緊告訴她:“不是,他還沒死,在這邊坐牢,我和我媽過來探視的。”

“啊?”林凜也笑了,笑自己剛才一本正經地分析,聽說他爸爸坐牢,她也不知道因為什麽進去的,下意識想到的是,“你爸犯法了啊?那你以後生孩子,孩子不是不能考公了?”

宗遇覺得她可真有意思,心裏那些無處排遣的情緒全沒了,又開始調戲她:“你都想這麽遠了啊?別因為這個嫌棄我,我肯定好好賺錢,也不用讓孩子非得考公吧……”

“我去你的,宗遇。”她還想著如何安慰他,他倒是先打趣她了。

“你別說,我還真挺怕你爸媽接受不了的。”

“我接受你了?你就開始考慮我爸媽。”

“是是是,你沒有,咱慢慢來。”

她嘀咕著說:“誰跟你慢慢來。”

“你這意思是讓我快點兒?那我半夜就回去……”

“你有病就去醫院,掛了。”她生怕他說到做到,趕緊又補上一句,說出口感覺像在跟他調情似的,她絕無此意,“別回來,不想見到你。”

他怕她真掛了,趕緊制止:“等下,我還有話說。”

“說。”

“我可能想說點兒大逆不道的話,你樂意聽一下嗎?我就說說,你當耳旁風吹過去就行。”

“什麽大逆不道……”

她本想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,他難道要青天白日地跟她開黃腔,那他真是找死。宗遇像是只聽到“什麽”兩個字,代表著她準許他說下去,他就說了,分外急切的,和她的話重疊在一起。

“我想你。讓你不用想我,因為我想你就行了,明明才半天沒見,想你想得難受,早知道臨走前見你一面好了……”

林凜差點兒把手機丟出去,一瞬間就是腦子漲得發熱,好不容易找到主心骨,語氣生硬地回他:“你真是大逆不道,自己去領死謝罪吧。”

話音剛落,她就把語音掛斷了。

宗遇對著手機癡笑,騷話說得分外熟練,又發過去條消息,才收起手機出門,找宗俊霞去。

Z:死之前能想你嗎?

Lynn:滾。

當晚毫無例外的,又是他醉成一灘爛泥,宗俊霞清醒地叫代駕,甚至能給人家一個本地人指路。那代駕人長得瘦小了點兒,宗俊霞力氣再大也拖不動他,又叫了個禮賓員過來幫忙,最後用行李車把他推上去的。

進了房間只剩母子倆,宗俊霞嫌他醉得丟人,雖然心裏清楚他確實幫自己擋了不少酒,可她作為一個東北母親,說不出什麽溫柔關切的話,杵在那兒瞪了他半天,還是踹了一腳:“德行!就這點兒量,不如我自己喝了!”

宗遇連著喝了兩晚,今晚是真醉得徹底了,沒到耍酒瘋的程度,就癱在沙發上裝死,間或哼哼兩聲,宗俊霞也沒心情幫他洗漱換衣服,酒店供暖不錯,他就躺在這兒睡一晚都不帶出事的,宗俊霞打算回自己房間敷個面膜美美睡覺,關門的時候還在罵他:“豬飼料吃多了,長這麽老高,弄你回來都費勁,煩死人了!”

第二天他酒醒了看手機才知道,探視時間是後天,宗俊霞發微信告訴他的,還讓他起來後給她打電話。沙發上睡了一宿,又渾身疼,宗遇也有點兒起床氣,打電話過去語氣不太好:“不是,霞姐,那後天才探視,你昨天就叫我過來?我在家也有事兒呢,你耽誤我事兒啊。”

“你能有啥事?酒店屁大點兒事兒,用你忙活?對象對象找不到,幹啥啥不行,叫你過來咋的?你不服啊,趕緊換衣服跟我出門。”

“又出門幹啥?我告訴你,就這幾天,你兒媳婦要是跑了,你就哭去吧。”

“人跑了是你沒能耐,自己沒本事少賴我,多長時間了?你碰到人家手指尖兒了嗎?你啊,你就屁都不是,全是花架子。跟你媽出門消費去,給人姑娘買點兒東西。”

“我是沒摸到手,我親到嘴了,你就說牛不牛逼?”他語氣炫耀,聽宗俊霞說要逛街,立馬精神了,還記著要給林凜買手鏈,電話還講著就開始脫衣服,打算沖個戰鬥澡,趕緊出門。

“喲?喲喲喲?要著名分沒呀?你費老大勁努力一個月,小三兒的名頭都當不上。”

宗遇語塞,立馬說:“掛了,洗澡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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